扬州包子凭什么包打天下的绿杨夜话

■朱福烓

有位先生在扬州吃了富春包子,诗兴大发,濡笔题了四个大字:“包打天下。”书法如何,不在本文讨论之列,用四字熟语来赞扬扬州包子,倒也选得波俏和有趣。世界上没有敢说“包打天下”之人,扬州包子却能打到四面八方,这是实话。

扬州包子历史悠久,悠久到什么程度,一时很难说得具体,但在清代已名声大振。据说乾隆游江南,要吃扬州包子,他的要求很苛刻,要“滋养而不过补,美味而不过鲜,油香而不过腻,松脆而不过硬,细嫩而不过软”。扬州厨师按照这个指示,用海参、鸡肉、猪肉、鲜笋、虾仁切丁和馅,做成五丁包子呈上,乾隆食之大喜,着实夸奖了一番。后来三丁包子即在此基础上,除去海参、虾仁精简而成,更适应大众的口味和消费水平,历久而不衰。扬州包子固然馅好,发面也好,与乾隆同时的袁枚就称赞说:“扬州发酵面最佳,手捺之不盈半寸,放松仍然高起。”即柔韧而富有弹性。另外,做工也十分考究,“荸荠鼓形鲫鱼嘴,三十二折味道美”,白案的手上功夫非同寻常。

这样的传统一直保持下来,并有所发展。自称“我是扬州人”的朱自清先生,对此更有生动亲切的描述。在《说扬州》一文中,朱先生重点夸奖了扬州的“小笼点心”:

扬州的小笼点心,肉馅儿的,蟹肉馅儿的,笋肉馅儿的且不用说,最可口的是菜包子菜烧麦,还有干菜包子。菜选那最嫩的,剁成泥。加一点儿糖一点儿油,蒸得白生生的,热腾腾的,到口轻松地化去,留下一丝儿余味。干菜也是切碎,也是加一点糖和油,燥湿恰到好处;细细地咬嚼,可以嚼出一点橄榄般的回味来。

朱先生对此可以说是念念不忘,在《扬州的夏日》中,深情地说。

扬州的小笼点心实在不错:我离开扬州,也走过七八处大大小小的地方,还没有吃过那样好的点心;这其实是值得惦记的。

朱先生说出了人们的心里话。我碰到过好几位朋友,包括我自己在内,跑过不少地方,吃过各式各样的点心,回到扬州,还是觉得扬州的包子最好吃,这倒不是因为乡土观念,而是在比较之下,扬州的包子确实好吃。

有意思的是,不仅国内人有这样的感觉,国外人也有同样的感觉。有一位日本学者吉川幸次郎先生,几乎与朱自清先生写上述文章的同时(上世纪三十年代左右),来扬州访古和访书,书店的老板请他吃点心,他在回忆中说:“所说的点心是包子,包子是扬州的名产,确实好吃。”他是到过中国不少地方的,这应当是深有体会的评价了。

有位自称“老饕”的北京赵珩先生,上世纪60年代几次到扬州,他对扬州的点心印象特深。他说:“说起扬州的点心,人们总会想起富春茶社,那里的杂花色包子、虾仁浇头的两面*炒面、火腿干丝都会令人难忘。”“到富春吃点心,点心是很精致的……座无虚席,过卖穿梭,只能是听而不闻,视而不见,注意力全在味觉上。”他还提到当时冶春的包子:“其品种与富春茶社相比,差得是太远了,大约只有两三种,简单而平民化,质量却很好。”即是说无论品种多寡,扬州的包子总是好的。

记得多年前,老友著名作家陆文夫兄夫妇来扬州,我们几个人请他俩在富春吃早点。文夫兄写过小说名篇《美食家》,他本人就是位美食家,而且又生活在以美食闻名的苏州。但他一边细细品尝包子,一边连连赞道:“包子还是扬州的好!”最后带了富春的各色包子两大袋,说是回去与友人分享,也可以使他们知道扬州包子究竟是一种什么品位。美食家眼中的扬州包子,竟是如此诱人。

几年前我参加过一次富春创业一百三十周年的纪念活动,各地不少以包子闻名的企业都有代表参加,并各有介绍和表演,可谓各有特色,各有风味,各有浓烈的地方色彩,但大家对扬州包子的推崇是一致的,认为充分利用本地传统食材,继承而有创意,标新而不立异,使人久久难忘历史的味道,很值得借鉴。由此可见,“包打天下”,扬州之“包”,确是遐迩知名,有口皆碑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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